《怀念大姑父》
文/黄清卫
2014年仲夏，一个平常而又闷热的季节，大姑父因癌症不治而撒手人寰，驾鹤西去。当我大哥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听后顿感如晴天霹雳一样，整个人顷刻之间呆若木鸡。我不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大姑父在我印象中身体很是硬朗，一个风吹不倒，雨打不倒的关中男人。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谁也不能改变。因为工作原因，我不能送大姑父最后一程，只能让我大哥代我向大姑父家人捎去我的哀思之情。现在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是愧疚万分的。时至今日，大姑父生前生活得点点滴滴不断涌上我的心头。
大姑父官名叫毛创杰，老家在原户县兆伦村。小时候，我和我堂弟最爱跟我祖母去我大姑父家玩耍。尤其是每年农历7月20日，兆伦村过古会的时候，我祖母都会提前半天带着我和我堂弟先去我大姑父家。当然，大姑父是很热情地接待我祖母和他的这两个侄子。当时我年纪尚小，并不知道大姑父从事什么工作，就知道大姑父对我祖母是百般孝顺的，对我祖母毕恭毕敬，而且母亲长，母亲短地叫着。并且亲自下厨，为我们祖孙做好丰盛的美味佳肴。那个年代，我和堂弟就期盼着过会和过年，只有过会和过年，我们才能大饱口福。
欢乐的童年总是短暂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堂弟也不再缠着我祖母了。那个时候我也知道了大姑父是一名人民教师。
大姑父出生于20世纪40年代初期，他是“文化大革命”前几年考上大学的，在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我深信大姑父肯定是聪慧过人。
但是大姑父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像一个大学生，他不善言辞，其貌不扬，有时给人感觉很木讷的样子。大姑父在大学期间学的是俄语专业，俄语讲得非常流利，可以做到一边讲，一边翻译。大学毕业后，大姑父被分配到原户县一中教俄语，后来，随着英语的普及，俄语在中学被淘汰了，大姑父的教学业务很快就从俄语转换到英语，并且把英语课教的风生水起！单凭这一点，就令我相当佩服。不仅如此，我上了初中后，逢年过节去大姑父家，大姑父就同我讲历史知识，讲天文知识……大姑父的博闻强识，知识渊博令我深深折服！
大姑父平常不苟言笑，对学生严格要求，对自己的亲人更加是要求严格。那是1985年高考前夕发生的事（我是后来听家人说的），当时，大姑父还在县城一中教英语，大姑父的外甥和我大哥都在一中高三就读，眼看着即将高考了，姑父就把他的卧室腾出来让他外甥和我大哥单独复习。有几个星期天大姑父的外甥都没有回家，大姑父的姐姐就把情况告诉了大姑父，大姑父闻听此言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又逢到一个星期天，大姑父的外甥还是没有回家，大姑父从兆伦村骑自行车赶到了县一中自己的卧室，打开门后，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自己的外甥正和一女生独处一室谈恋爱，大姑父二话没说，铁青着脸对着自己的外甥就是一把掌，并且说：“我把房间腾出来为什么不就是让你和大卫（我哥的名字）有个安静的环境复习功课，高考时考个好成绩吗？你为什么干这种踢脸丧德的事？你看看人家大卫，一心只读圣贤书，你怎么能这样干呢？”大姑父最后怒吼道：“你滚出我的房间，回家去给你母亲解释去。”他外甥夺门而逃，飞也似地跑了。那年高考，如果按平常的成绩，大姑父的外甥完全可以考个重点大学，但是早恋的影响可想而知，他最终只考上东北的一所普通大学，我哥却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大姑父不但严厉，而且也非常仁爱。他不仅对自己的三个子女教育有方，而且对待我大哥和我也是关爱有加。大哥读高三时，大姑父在县一中关心照顾他，所以我哥参加工作后，经常去看望大姑父和我大姑，就冲这一点，我想大姑父在世时应该是相当欣慰的。我读高二时，转学到了原户县第三中学，我大姑父那时已调到这所中学教高二的英语。在课堂上我称大姑父为毛老师，在课余时间我还称毛老师为姑父。我高中时的英语成绩还算不错，这应该归功于我的大姑父。在学业上他鼎力相助，在生活上也是给我百般照顾，那时大姑父的卧室在学校的西北角，是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可谓是冬暖夏凉。大姑父一般晚上回家，他把门钥匙给我，让我下晚自习后在他卧室复习功课。大姑父给予我的帮助和关爱，至今我都没齿难忘。所以当我在部队提干后，我探亲时就会跑到县城（大姑父那时全家都住进县城了），买上很多礼品去看望大姑父和我大姑，两位长辈每次见到我都是笑得合不拢嘴的。
大姑父留给我的印象还有许多许多……
他吃苦耐劳。当时大姑父的家庭情况是“一头沉”（就是男方在外面干国家事，而妻子户口在农村），他每星期回家休息时，包揽了家中一切农活。当时我表姐，表弟三人年纪尚小，家中6亩地的夏、秋两季的收、种是相当累人的，大姑父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祖父那时会带上我叔父、我和我堂弟帮我大姑父收庄稼，大姑父见此情景，收庄稼的干劲更足了。
他与人为善。其实按照大姑父的学识和贡献，他当个校领导绰绰有余，但是，只因个中原因，大姑父教了一辈子英语，一辈子只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大姑父教书期间在县城转换了几个学校，无论是从县一中调到县三中，再从县三中调到县四中，还是到他后来退休的县七中，大姑父从来没和其他同事红过脸，这当中也有一些人故意和他过不去，但他都一笑而过应对之。
他烟瘾很大。记得小时候，大姑父望着我们总是笑呵呵的，而且时常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两根手指被熏得黄黄的。每次看大姑父抽烟，我就觉得他以此为乐，尤其望着那从自己口中吐出来的飘逸的烟圈，他都会爽朗的大笑起来。他管教我表姐表弟时猛抽、高兴快乐时猛抽、心情不好时猛抽、发怒脸红时猛抽……
大姑父与我的印象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大姑父走了，走得这么匆忙；大姑父走了，走得让人猝不及防；大姑父走了，走得又是那么得安祥；大姑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永放光芒！这正如大姑父家中客厅悬挂的那块他退休时学生送的牌匾上的四个大字一样——“世师之表”。这难道不是对他70岁人生最好的诠释吗
作者简介
秦川文化
黄清卫，陕西西安鄠邑区，大王镇黄家庄人氏，1993年12月入伍湖南武警总队，在部队耕耘16年，转业。现为国家公职人员，因故辍笔多年。到地方重拾笔墨，于2018年开始发表文章，《与琰乔书》分获2018年株洲市公安局“最美家书”二等奖，株洲市“第二届清风株洲”家书家训活动优秀奖。2019年《秦腔缘》发表于《户县报》《画乡情》等杂志，《战友老唐》发表于《户县报》，株洲警事《警察文学》专栏。其它诗词散见于《西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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