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最初的《脸面》是个中篇，刊登于2012年的《三边文学》，后来觉得不满意，修改成一个有两万字的短篇，前一段时间在本平台推出，但推出之后就后悔了，觉得还是没有写好关于人性的一面，再次修改，再次改出的篇幅更短，不足一万五千字。之所以反反复复在这一篇文字上琢磨，是因为不想浪费这个素材。

脸面
引子
谁又能想到，一个刚刚被清华大学录取的学生竟然成了杀人犯。
2009年盛夏，到了开学报名的日子， 210国道上飞驰着一辆接一辆的大货车。在这如长龙一般大货车之间，一辆满载着乘客的班车也穿梭其中。
杨巧杏一家四口人就坐在这辆班车里。车子不紧不慢地跑着。国道两边的山啊、树啊、水啊、人啊、羊啊、狗啊就都向后甩去。在杨巧杏的眼里，这些山是美的，树是翠的，水是清的，人是和蔼的，羊是可爱的，狗是诚实的。杨巧杏现在的心情好极了，她的儿子韩华今年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学，正在去学校的路上，将要在那个学校度过他人生之中重要的三年。
韩华，高挑的个头，清瘦的脸，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背着一个重重的书包，一手提着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前些天从镇子上买的洗漱用具，一手扶着座椅的靠背，面向车窗，目不转睛，凝神远望，好像要把这山川大地吸进眼里似的。
从家里到学校四十几公里的路程，班车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市运输公司汽车站，一家四人下车。
杨巧杏的老汉——老实巴交的农民——韩贵山一肩膀把铺盖卷扛起自顾自迈开腿向前走。韩华提着东西紧跟着跳下车，三跑两步赶上父亲，和父亲并排走起。杨巧杏一只手提着一个衣服包，一只手牵着有六七岁大的一个扎着小辫子、穿着褪色花连衣裙的女孩最后下了车。
小女孩一下车就左顾右盼，举步不前，好像有一些花花绿绿的玩具、诱人的糖果、漂亮的小衣服在吸引她似的，她几乎被她的妈妈死拉硬拽着往前走。
其实，从汽车站到学校的这一段路上，有的只是飞驰奔跑的小车，再就是公路两边亮堂堂的橱窗。
杨巧杏急着赶脚，要追上前面的老汉和儿子。小女孩拽住不走，她急的没办法，伸手在女儿屁股上就是一打。小女孩便张嘴“哇哇”哭出了声。
小女孩的哭声，拉住了前面疾走的脚步，父子两人同时站立，转身。
“妈妈，妹妹怕是不想走，我们打出租，少说也有两公里哩。”韩华提议。
“坐三轮车，三轮车省钱。”韩贵山指着车站出口处停的两辆三轮车说。
“我去叫，你们仨等着。”杨巧杏说着撂开抓着小女孩的手，向三轮车跑去。
一个农村妇女，穿着素淡的服装，小跑着去叫三轮车，背影咋一看去就像一根风干了的高粱杆在风中移动；她的刘海飞扬在耳朵两边，就像两片高粱叶子一摆一摆；她长长的头发在头顶挽起，显得细长的脖颈愈加细长，活像一个长颈鹿高傲地奔跑；她身上看不出一点赘肉，就像缺少营养，三年没吃饭的饿人，一场大风刮来，一定能把她刮得无影无踪。
这年头多的是臃肿华丽的女人，而她明显在这个城市里有点不伦不类。
但她并没有觉得什么，她和三轮车师傅讲价钱。她把价格压在最低，而后就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坐着三轮车返回来。这时再看她的脸，满脸红润，似乎两脸蛋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红粉，又像去相亲的少女，相准了对方，却羞得不敢表白一样。
杨巧杏跳下三轮车，让韩贵山抱着铺盖卷先坐上去，又让儿子韩华提着东西再上去，最后她一把抱起脸蛋上还挂着泪滴的小女孩上了三轮车。
三轮车出发了。
到了校门口，一家人从左右两边各自跳下三轮车。
韩贵山依然打头走，他虽然只穿着一身灰旧的衣服，肩膀上还扛着铺盖卷，但他走起路上昂首阔步，一点不觉得自己是个土疙瘩。韩华后背前抱紧跟着父亲，满脸自信。杨巧杏手里牵着小女孩碎步疾走，面带微笑。小女孩的眼睛更是明亮，嘴巴却张的老大，在她的目光处，另外一个母亲也牵着一个小女孩，而那个小女孩手里却抱着一个布娃娃。（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刘小玲，笔名山丹丹，陕西榆林人，70后，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榆林市黄土文化研究员，榆林青年艺术家协会会员。榆林市长跑运动协会会长。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入选陕西省艺术人才百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