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文化点击关注,查看其他文章
牛年话童年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的家坐落在大别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里。祖祖辈辈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受到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我自幼家境贫寒,缺衣少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我们年龄的增长,家庭生活更加困难。为了填饱肚子,增加收入,家里领养着生产队的两头母牛,三头小牛,靠养牛来赚起微薄的工分。当年每头牛每年六十工分工,五头牛三百分工,下年结算,十分工换算一毛三分钱。一年下来五头牛合计三十九元的收入。相当一个强壮女劳动力一年的收入。然而家里大人要起早贪黑地挣工分,放牛之事自然落在我们小孩头上。
我还依稀地记得,从一九七一年起,当年八岁和大我两岁的哥哥除了上学,就是放牛。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母亲就喊我们起床。她们扛着农具上早工。我们肩背柴篓边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边吆喝着牛群,往就近的山中赶去。到达目的地后,牛群自由地啃食着为数不多的草皮或树枝。我们一边捡拾柴禾一边看管牛群。等到母亲下早工回家做好早饭,才赶着牛群回家吃饭上学,所以我经常迟到。
暑假,放牛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每天清晨照样天刚蒙蒙亮,起床背着柴篓赶着牛群上山,一放就是二、三个小时。上午吃过早饭,我就扛着竟高出自身一半的冲担,到十公里外的牛背脊骨去砍拾柴禾。下午和同村的小伙伴一起,赶着牛群来到牛背脊骨山脚下名叫大沟河的地方散放着。说是河,其实是一条清澈的山泉小溪。沟名副其实,长大约一华里,宽约五十米,上下成缓坡状,两边是陡峭的山崖,沟底乱石较多。在沟的入口处,有一块约一米五高,两米多长,宽一米左右,上面较为平整的大石头。像一位忠于职守的卫士,不论风霜雨雪,一年四季都守着入口。入口处,远离田园,离最近的村庄有一里多地。是我们这一带放牛的天然之地。我们每次把牛群赶到沟的深处,就自由地到山上砍拾柴禾,等到太阳西下,各自背起柴禾一起赶着牛群下山。
春夏两季,青草较多,牛群容易吃饱,吃饱后就在附近趟着休息。但到了冬季草木枯萎,可吃的食物匮乏,放养的范围要比春夏两季扩大几倍。每到下山时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找到牛群。
最难忘的一次是同年寒假期间,我同样把牛群赶到沟的深处,照样上山砍拾柴禾,太阳西下时准备收拾牛群下山。此时那有牛群的踪影,兄弟俩从沟头找到沟尾,从沟尾找到沟头,来回找了几遍还是不见踪影。天渐渐地灰暗下来,我俩无赖地回到家里。到家后天完全黑了下来,简单地向家人说明情况后,爷爷打着火把(用向日葵杆制作而成的一种照明材料)。领着我们沿着上山的路线,边走边询问上山时牛群放在什么位置。问清大慨情况后,爷爷没有上山去找,而是直接从沟底出口,到一里外的第一户人家询问。敲开门后经过爷爷短暂交流。户主人承认牛是他们收藏起来了,理由是牛群下山把他家菜园的青菜吃了。经过协商,女主人同意说:乡里乡亲的又是隔壁邻居,赔偿一菜篮子青菜。前提是第二天早上把青菜拿来换牛。还慎重交待回家要多管教我们不要贪玩误事。
谈好后已是深夜,爷爷依旧举着火把,我们沿着高低不平的羊肠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走去。我边走边好奇地问爷爷,您怎么知道牛不在山上。直接到村庄去找,爷爷说:刚才问你,就是这原因,你们在山上来回找了几遍没有,牛虽然不能讲话,但是它很聪明,上方没有吃的它就会往下方找。
为了吸取这次教训,从那以后,家里再没有要我们砍拾柴禾,而是专一放牛。我们天天守着牛群颇感无聊。所以我们兄弟俩自己动手,找来直径约一公分的树枝,用柴刀去皮,慢慢刻成半公分厚的小圆饼,用铅笔写上车,马,炮……和司令,军长,师长……等。制作的一副象棋,一副军棋。在入口那平面石头上,用白色小石头在上面画上一个象棋盘,一个军棋盘。哥俩趴在上面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有时为吃掉一粒子也争得面红耳赤。
在下棋的时候,又怕牛群走失,老是分散精力。后来想出一个办法,我们在家的附近村庄找来几个废弃的瓷缸,把底部中间打上眼,用铁丝绑上铁条,再用铁丝扭成的两个”O”形圆圈互相连接,这样才能前后左右摆动敲打瓷缸。做好后用铁丝连结穿过底部,用绳索倒挂在牛的脖子上。这样无论是吃草还是在走路都会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自挂上这简易牛铃后,我们无论是在大石头上面下棋,还是在大石头周边捉迷藏,都是无忧无虑地玩耍着。但也有几次我们正痴迷在排兵布阵时,那一串串“叮当,叮当”的响声从脚下传来,把我们从痴迷中惊醒。幸亏被我们及时发现,才有惊无险。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现在的农村,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开放,生活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代机械化取代原始的耕牛劳作。牛,在农村也慢慢地淡出人们的视野。
——郁时元散文作品
作者简介:郁时元,生于1963年,湖北省英山县人,高中文化自由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