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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河文学 · 散文 | 羊 白:温暖的手套

温暖的手套◎羊 白
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有一双手套。那双手套最终会属于谁呢?我经常会想起。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每次想起,心里都暖暖的。
那时我还在西安上大学,学校终于放寒假了,我们一帮归心似箭的同学,排了一晚上的队,才坐上了西安开往成都的火车。那些年运力紧张,线路有限,车厢里塞得满满的,走动都困难,是名副其实的“沙丁鱼罐头”。好在我们是从始发站上车的,有几个座位可以轮换着坐。路途漫长,青春飞扬!一路上,我们几个男女同学叽叽喳喳地说笑,打牌,畅所欲言外面世界的精彩和愈来愈近的家的温暖……
车过宝鸡后,开始进入莽莽秦岭。窗外飞着雪花,白茫茫一片。气温骤降,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冷,一些人开始加衣保暖,或是埋头睡觉。车窗关得严严的,生怕透进来一丝寒风。
我们继续说笑,玩扑克牌。突然,过道里一个中年男子大叫道:“开窗开窗,请给开一下窗!”
男人其貌不扬,头发有点乱,估计是外出务工人员。他叫得如此急切,我们停止喧闹,这才发现,男子身边的女人表情难受,头歪着,要呕吐的样子。看样子,她是他的妻子吧。可是,男人说了半天,靠窗户的人都假装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我清楚,大家之所以不愿意开窗,是受不了那呼啸灌进的刺骨的寒风。
看人们无动于衷,男人硬挤到窗户边,俯身自己够着去开。只是,由于距离远,一时没推开。情急之下,他褪下一只手套,继续用力。
窗开了。同学们都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却也不好说什么。女人挤了半天才凑过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然而并没有呕吐,估计是闷得慌。这时,男人出于愧意,小声解释道:“她怀孕了。”
当时我也就十九岁的样子,虽然单纯,不谙世事,但好歹知道怀孕是一件圣神又痛苦的事情。听男人这么一说,我赶紧起来让座,男人却推辞说,不用不用,透透气就好了,谢谢啊。正说着,男人猛地又一声大叫:“哎呀,我的手套,我的手套丢了!”
其实我们都看见了,男人在打开窗户的那一霎,他褪下来的那只手套由于没抓好便鸟一样飞出了窗外,只不过由于着急,他自己没发现而已。那是一只口上有毛毛的棕色的皮手套,在当时,应该很贵吧!否则,男人也不会如此惊叫。
我告诉他之后,男人的脸迅速羞愧地红了。然而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男人愣神看着窗外迟疑了几秒,快速褪下手上的另一只手套,也抛向了窗外。
我们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在向自己发脾气。不就是一只手套嘛,丢都丢了,至于吗!
女人也责怪男人:“好好的手套,你扔了干嘛?”
男人搓搓脸,小声说:“一只已经丢了,留下这只也没多大用处,不如干脆一块丢了,让捡到的人得到温暖的一双。”
男人的话,让我们这几个大学生大为惊讶,再也坐不住了,坚决起来为他们两口子让座,并许诺可以随时开窗。
后来我成为了一名小学老师。
有年冬天,天气很冷,许多同学把手都冻伤了,写作业很不方便。有天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孩子们。他们听完,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并且询问我,是谁把那双手套捡去了?是同一个人吗?
我笑说,火车开走了,我也不知道呀。然后问孩子们:“你们想,会是谁捡去了呢?”
有个叫毛铁军的孩子腾地站起来,笑嘻嘻地说:“老师,如果是我捡来该多好呀!我的手也就不致于……”他一边说,一边拨弄着他的“红萝卜”。同学们哗地全笑了,说他是个财迷。
我也被他逗笑了。对他说:“是呀,如果当初你在铁路边,那手套就一定是你的了——不过,得保证有人舍得扔才是呀。”
我这么一说,教室里顿时一派欢腾,嘻嘻哈哈地成了马蜂窝。我心想,一双丢掉的手套,原来也是有温度的,而且可以传递,实实在在地到了孩子们这里。
许多年过去,我和孩子们的疑问依然在。尤其每到寒假春运,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男人,男人丢掉的那双手套。它最终被山里的什么人捡去了呢?有没有能够幸运成双?
这个美妙的疑问我一直珍藏着。每一次想起,心里都暖暖的,脑海里固执地浮现出毛铁军同学那样纯真的笑脸。

作者简介
羊白,笔名 。汉中市作协副主席,汉中诗歌研究会秘书长。文章见《青年文摘》《读者》《意林》《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等。有诗集《上帝给我纹了身》,小说集《祖母绿》《左右人生》,散文集《一棵树长成不容易》。居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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