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岁的娜是三个月前有了抑郁症的。她在夜间回家的路上,遭到了性侵。她没有报警。白天,她还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但是,内心的恐惧,焦虑却如千万条毒蛇一般,缠绕着她。她害怕这个事件,有朝一日被公之于众。那时的自己,绝对无地自容,再也不能面对爱她的家人还有同学。 终于有一天,家人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比如呆坐,目光枯萎,自言自语等。就带着她去了医院。她有反抗,但是,家人是哄了她去的。“检查一下嘛,反正是放暑假了。家里又没事可做。”
她这一去,一个暑假就到了月底! 每天看着点滴一下下的打落了的光阴,她的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2)
下午4点,针打完,她就自由了。娜赶紧补一下淡妆,走在小城的街道了。 这个县城,娜是熟悉的。青春的风铃,在这里叮当了十年。她在这里住宿,上学,然后从这里翻越了秦岭,进入大学。外面的世界有霓虹灯的闪烁,也有暗流涌动。
她,像一只小兽,窥探着,躲避着,爱着,又受伤着。
他来到了小城最繁华的地方,迈德广场。这里人流汹涌,一片喜气洋洋景象。大妈们跳着广场舞,男士们有的在下棋,有的甩着响鞭,打着“顽猴”,尽情的挥洒着美好时光。 娜看着着这一片流动的,彩色的“海洋”,心底突然间就有了莫名的感伤。 他们都是幸福的。只有自己在痛苦的边缘徘徊。她像一片鹅毛,轻飘飘的,没人关注自己。没人知道她是一位精神病患者。更没人知道自己心底的彩色的梦以及希望。她孤独的影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融入黄昏。
(3)
一个穿着宝蓝色体恤的青年,注意娜好久了。娜的目光在远方。所以,她是不能接收到对方的目光的。这个青年叫弢,小城人。他才从自己的淘宝网站上撤退下来。每天盯着那些闪烁的数字,眼睛有点疼痛。他到广场,就是为了放松。
弢注意到娜,主要是她的脸庞和自己的一个同桌很像。毕竟是多年没有见到了,有点不敢确定。万一认错了,对方肯定把自己当做流氓,那样很尴尬的。
弢看到旁边有个孩子在画板上涂画,沉思了一会儿,要来了画笔,在地上写了好大的一行字:“我想与你相爱,与世界为敌。t”然后捡起地上一张糖纸,折叠成了一个心形,放在了地上,就躲到了电杆后。
如果她是自己的同桌,就一定会知道这句话的。这句话,曾经在他俩的毕业留言里,闪烁着灿烂的星光。又如果,她捡到了这个心形纸,她也一定会回想起那年月日,那段情怀的。
娜终于转过身来,她要回到病房去。当她走到那句话旁时,犹豫了一下,就一脚踩了上去,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4)
医生在走廊给娜的家人说,初步诊断,娜有轻微的抑郁。抑郁的人要尽早治疗,不然,从有自杀倾向开始,就严重了。 娜上卫生间时,无意听到了这些话。 她一下冲了出来,大声地吼道:“不!不可能,我好好的呀,能吃能喝,运动也很好。前几天,我还骑车去了100里外的南县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这个与运动无关的。”医生望了她一下,知道这是抑郁焦躁的表现,不愿意多说了。 “如果,接受药物治疗,还是很有希望的。你这是初期。关键是,心态要好。要有战胜病魔的决心!”护士对她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这些,她都看不到。
她觉得自己再一次掉进了冰窖里。这四周没有一点光,只有无边的黑暗,无奈,仇恨。
(5)
第二天,天边才有亮光,娜给护士说,自己想户外锻炼一下,就来到了铁路旁。 这个山城的铁路刚好横穿了一座山梁。她此时站在山梁上。铁丝网隔离着她的视线。 一两列客车正哼唱着,昂然而来。
娜抓紧了铁丝网,情绪有点激动。如果,自己一跃而下,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如一只蝴蝶般翩然飞逝?
她猛然想起多年前写的一首诗,还有自己用过的网名——折翅的蝴蝶。
你轻盈的划过 这个春天的峡谷
一个男孩因为好奇他想把美丽抓的牢牢你被制成了蝴蝶标本写满了青春的传奇没有人知道你的往事也没有人 像他一样守望你的家园
空气中有舌头的光芒人流中的外套很高尚路与梦不能接轨昨晚的列车 已经向远方开去新绿 这首诗,竟然和古埃及法老的预言一样。而当时无意用的那个网名,竟然历史惊人的相似! 当她试图跨过铁丝网时,一个游山的青年制止了她,“干嘛?”他一边喊着,一边迅速的冲下来,拉住了娜的手。娜的手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他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是娜?”
娜望着对方的面孔,脑海里不停地搜着,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一个字。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也不相信世界的任何人。他们是奔着自己的美貌来的。是奔着自己柔软的身体来的。他们就是来伤害自己的,是以伤害弱者为荣的。
(6)
晚上10点,医院的特护房快要关二道门时,娜才回到了这个静寂的,冬天一样冰冷的病房。 三两个病人都熟睡了。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想卧轨自杀的事。 娜在粉红色的“病房日记”里写道:今天,我将成为一粒灰尘。但是,我又活过来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了自己,为了爱我的人。 日记是有密码锁子的。她听到了扣上锁子的那声清脆的响声。 她又回想了一会儿弢的脸。这张脸是诚实的。是青苹果一样,令人难忘的脸。那时候,自己还说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对方呢。谁知,自己考上了名校,而对方落榜了。就这样,载着各自的理想,天各一方,再也没联系过。
那晚,她睡的很踏实。窗外的月光,异常的亮。 (7)
娜开始进食,在挂上吊瓶后,开始看书。 好久,没看纸质的书了。以前,是用手机看,一目十行。娜让父亲给买来了《现代文学选》,《顾城诗集》,还有几大本长篇小说,比如《匆匆那年》,《平凡的世界》。她想慢慢地消化它们,就像药物要消化自己的病魔。 我没有病。没有,没有。是你们病了!是这个世界病了! 晨炼时,娜先扯开嗓子吼几句。她觉得舒服多了。她想起了江湖痞子韦小宝见皇帝时,心里骂的那句话:奶奶的熊! 她笑了。很灿烂的笑。 如果有朝一日出了院,会不会性格大变,人们不认识自己?
(8)
三年后,娜像换了一个似的,跑步,和人愉快地交流。 “屁股扭扭,我要做运动。” 一边听着范晓萱的《健康歌》,一边写着心情日记。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万物一派生机。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娜吗?我的淘宝店又做 了一个大单。你需要啥,尽量提哦。”
“我需要一个安静——亲。”她莞尔一笑道。
“不要那么快就拒绝人家嘛。要不,给你快寄一个蛋蛋熊,很可爱的?”
“好吧。”娜不想多说。她要慢慢体会爱的蜜意。随即,拨通了闺蜜扣子电话。 “哦,是你吗?娜娜,我在呀。你来吧,今晚去凯撒城搓一顿,正愁没伴呢。” 那边电话的语速很快,但是娜听出来了,很是欢迎她的样子。 一刹那,她的心,如张开的贝壳一样,有了柔软的唇。她唱着歌,快步的走了过去…….
(注:本文取材于现实生活里一个真实的故事,请勿对号入座)
丹凤晒晒:陕西商洛人,70后,网络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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