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躺在窝棚里。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 一条小路上，背着行李回家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和我告别，快一年了。这次相见，我知道，春节快到了。 春节到，我的满腔热血，该要抛洒了。 我不在乎这些。 迟早都有那一下子的。这个，我知道。我的存在感，就是别人的幸福感。 骡子，马这些家伙，轮不到它们慷慨就义的。它们还要继续被压迫，被人骑，被人用绳鞭打，更重要的，还要接受灵魂上的辱骂。而我，一次都没有如此消受！所以，比起它们，我更幸运些。
别说我长了猪脑子，走的是傻笨黑的路子。 在肮脏的世界，默默的生存。在小小的窝棚，继续醉人的轻哼。这是我生活的准则。人类啊，你以为你聪明？你受了人恩情不偿还，你就亏欠了人家的。你拿了人家的，你的脸便小了，你的声音便低了。你吃了人家的，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其实不是真心话，你做出来的事，不是你愿意做的。此时，你的心是黑色的。你的胆子，里面塞满了稻糠。在正义面前，在真理面前，在所爱的人面前，你是如此的卑鄙，无耻，下流，低能！
只有我，独立独行。 你喂我糠，我就吃糠。你给我精料，我就摇着小尾巴，眯着眼睛品尝。我不会去乞求一天多喂我一口，一口不给都行。 你给我打扫圈舍，我就哼唧两下。你不打扫，那个小天地里，我照样摸爬滚打。一个优秀的士兵是怎样炼成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就是怎样炼成的。 你骂我懒，我就懒。你说我能吃，我就真的能吃。 我相信中庸。相信能量守恒。我现在吃的，以后会还给你们！所以我不亏欠任何人，一生清白，无问东西。
我也不想谈恋爱，不想当官求升级，不想搞小三好甜蜜，这样只会浪费过剩的精力。 我的爱只有三次。 一次是我出生时，父母给的。一次是我遇到初见，她的一次激情相邀。 最后一次，是我和初恋的约会。这是最后的晚餐，没有烛光，没有伤感。她会走，我会送别。 在凛冽的风中，我默默地听着她的嘶吼，闻着熟悉的气味，我知道自己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因为独立独行，自由散漫，便被世人所不容。 他们恨我看穿了世事，恨我揭露了人世的虚伪。所以，在黎明前，在新的一年来临前，必须要捂住我的嘴。 最好是宰杀了我。没有了我，就没有了假丑恶，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我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是从容上路的。他们来发难的时候，我低声地嘶吼了几句：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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