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炒饭
◎孙 思
一次，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理发店里修头发，因为太晚，估计回校食堂早已关门，我就请理发店里一个年轻的洗头工去给我买份蛋炒饭。没想到满满的一盒蛋炒饭，被我吃得一个米粒都不剩。当时我问服务员，蛋炒饭在哪里买的。她说理发店往北过去几家就是。于是我让她再去给我买一份带回学校，留着第二天中午吃。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我把一盒蛋炒饭又吃得精光。
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我再次去那家理发店修头发，想让那个洗头工再给我买蛋炒饭时，理发师说那个洗头工回去休假了，我怕其她人会买错，决定理好发自己去买。
出了理发店往北走，一路有很多家小饭馆，几乎家家都有蛋炒饭，到底是哪一家呢？我有点犯难了。这个时候我正立在一家小饭馆的口，这家小饭馆也称不上馆，因为只有半间房，而且除了面条、炒饭，几乎没有其它项目。我决定碰碰运气。
这家老板是年轻的小夫妻，见我进来，男的问我：“要吃蛋炒饭还是面条？”我说：“来一份蛋炒饭吧！”那少妇一声不啃，就在隔着半块门板的后面做起了蛋炒饭。不一会，一碟蛋炒饭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进去第一口，我就知道我没跑错，是这一家。吃完碟子里最后一口蛋炒饭，我让少妇再给我炒一份带走。
在吃饭的过程中，我问少妇：“你这蛋炒饭是怎么炒出来的？”她说：“就是跟人家一样炒法啊！”我说：“饭呢？我可以看看你的饭吗？”她把事先煮好的一锅饭端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这么多年我吃过各种各样的蛋炒饭，但没有一次能把一份蛋炒饭吃完的。当然这与我这人吃东西一向挑剔有关，但主要原因还是在蛋炒饭本身。
就拿我们学校来说吧，自从高校食堂承包给社会后，食堂里的品种就更加多元化，别的不说，就说这蛋炒饭。食堂一楼、二楼除了几个固定的窗口卖饭菜外，其余窗口都有蛋炒饭。不仅有蛋炒饭、还有扬州炒饭、海鲜炒饭、素炒饭等等。种类繁多，真个是玲琅满目。但每次不管我点什么样的炒饭，最后都要剩下一半。虽然那炒饭里东西很多，调料也很多。有一次我吃过一份炒饭，里面有鸡蛋、火腿、青菜、豆芽、西红柿等共计八样，而且那炒饭里还放了酱油，炒出来的颜色是深红色的，看上去很是诱人，按理说这样的炒饭够丰盛的了吧。可是我尝了一口，就再不想动筷子了。炒饭里放了太多的味精，鲜得我舌头都麻了，特别是那米粒像被水浸泡过不知多少天，缩在盘子里腻在一起，没有一点筋骨，软得跟面条似的。这哪是炒饭，干脆说是菜粥更恰当些。
记得小时候外婆曾对我说：“人要懂得惜福。一个人一生吃多少粮食，穿多少布，上天都是安排好的。如果你不珍惜，拼命浪费，浪费掉的那部分也是你的，等到你浪费完了，你的生命也就走到头了。”所以每次面对剩下的饭，我都会有一种犯罪感，心里非常难过。当然也很害怕，有一天上天会对我说：你没有饭吃了，因为你的饭都被你浪费了。所以后来有段时间，我拒绝吃包括蛋炒饭在类的各类炒饭。
其实真正的炒饭不需要放很多东西，更不需要放什么调料。只一个蛋便可。而一般人都把功夫下在了配料和调料上，大可不必。炒饭主要在煮饭，学问也都在煮饭里。饭不能煮得太硬，太硬的饭炒出来后，那米粒不但咯得牙痛，而且咀嚼困难，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吃进去后，那米粒一根根的竖在胃里，胃里被刺掐住似的难过。饭也不能煮得太软，太软那饭炒出来，软塌塌的，吃在嘴里没筋骨。更不能太烂，就是水份太多，这样的饭炒出来后，腻糊糊的，不像饭而像粥。
最好的饭是煮得不软不硬更不烂，这样的饭用蛋炒出来后，沙粒粒的，一个米粒不靠一个米粒，盛在盘里，黄是黄，白是白，精亮、喷香。吃在嘴里硬而不咯牙，软而不腻，筷子在盘子边，还不待你手动，那米粒似乎有灵气似的在盘子里打了个滚，不待你感觉得到，它们已争先恐后地往你嘴里跑。所以蛋炒饭的饭，在煮法上非常有讲究，水跟米的比例，米是热水下锅还是冷水下锅，都有讲究。饭煮好后还要挖出来，放在盆里晾干。这些细节记得小时候外婆教过我，遗憾的是如今我已不能全部记得。
外婆说做任何事都要用心和投入感情，即便是煮饭烧菜这类事也不例外，你用心了你投入了，你烧的饭和菜就比别人好吃。我知道大家闺秀的外婆，一定担心我这个书香世家的孩子长大后，不好好做饭，一门心思在书本上。外婆一直认为，一个有德的女子无论读再多的书，也要懂得对家的投入，这种投入，包括煮饭烧菜。一个烧得一手好菜的女子，不但会得到孩子夫君的爱，同时她也会是一个懂得爱孩子爱夫君的好母亲，好妻子。
每次出去与朋友同事在一起，闲谈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会烧菜。她（他）们说：“你一看就是个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烧饭？你就忽悠吧！”每次都弄得我百口难辨。记得有一次，看见有老师学校操场边上的草地，用剪刀剪长出来的草头，我也拿着袋子去剪。陈校长散步过来看到：“孙老师，你剪这个干什么？”我说拿回去炒着吃呀！陈校长说：“一看你就出身不一般的家庭，你会炒菜，谁信？”
我确确实实会烧饭，而且烧得一手好菜。这是因为我烧菜很认真，一直将其当写文章一样的投入和用心。
现在的社会，很多人喜欢玩花哨，就如蛋炒饭，里面放很多东西，把顾客弄得云里雾里的，而如何把饭煮好这个最本质的东西，却被忽略了。亦如写诗！
我烧菜很认真，一直将其当写文章一样的投入和用心
用心YONGZIN
作者简介：孙思，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协理事，《上海诗人》杂志副主编。著有诗集五部，曾获刘章诗歌奖、第二届海燕诗歌奖、上海作协会员年度作品奖，诗收进百种诗歌选本。思想理论研究专著《走进大学生心里》获上海市高校理论研究优秀著作奖，专家声称此书填补了国内同行业空白，被全国各大高校图书馆珍藏。2017《现代青年》年度人物?最佳诗人，有诗评分别获《诗潮》年度诗歌评论奖，上海作协会员年度评论奖，散文评论获第七届冰心散文理论奖。
扫码关注“灌河文学”
扫码阅读《云梯关》电子书
温馨提示
近期热点：
“我心向党”主题征文活动
参赛时间：
2020年7月1日~2021年3月10日
通知链接如下：
灌河文学 | 响水县关于举办 “我心向党”主题征文活动的通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