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靠近，也许远离
——读袁同飞的诗集《在或近或远处行走》
◎徐 歆
初见袁同飞，是在2018年《检察日报》《方圆》杂志合办的首届全国诗歌节上，我们共同作为获奖代表受邀参加了“2018·放歌新时代”检察诗会。会议一开始，全场响起了激昂的音乐，电视剧《人民的名义》的主题曲，配着乐曲的那首朗诵诗歌《检察之歌》，就出自袁同飞之手。
那一次，我坐在袁同飞后面两排靠边的位置，听着两位青年干警充满激情的朗诵着《检察之歌》，内心既有身为检察人员的自豪，又有着获奖的兴奋。那时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写出那么一首长长的诗，字里行间洋溢着对检察工作的热爱之情，那首《检察之歌》也就深深地记在我的心里。那次会议时间很短，大家都是匆忙赶来，又匆匆离去，几乎没有机会深入交流，就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干活了。
那次回来后，大家总会不约而同的在线上聚会，交流，分享自己的生活，还有最近写的诗歌。印象最深的是夏天的时候，内蒙古的朋友就在群里贴出了雪景图，还有自己去雪狼谷看小狼的图片。而蜗居江南的我正顶着炎炎烈日，写稿写的满手都是汗，看到那几张小狼在雪地里奔跑的图，顿时一阵清凉。还有一次，上海的诗人分享了几位女诗人的某次聚会，她们相约张爱玲故居，用写诗的方式，回忆这位女作家的作品和她的生平。但袁同飞似乎从未在群里露过脸，自从诗会后，他就开始潜水，从未发声。直到最近，他突然出现，并令人惊喜的带着他的近作，一本诗集，题目是《在或近或远处行走》。因为我们同在江苏，他特意快递了一本给我。拿到书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诗会上那篇洋洋洒洒的《检察之歌》，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人民的名义》主题曲。而翻阅这本书，依然是他不断带给我新的惊喜。
这本诗集《在或近或远处行走》一共收录了袁同飞的206首作品，全书共分六个辑，《春天的屐痕》《纸上的乡愁》《风中的爱情》《如歌的行板》《漫延的吟唱》《灵魂的声音》，每一辑由若干短诗组成。这些短诗和我记忆中那首《检察之歌》相距甚大。如果说《检察之歌》歌颂了那天空中闪耀的星群，那么本书中这些短诗则是深深地扎根于大地，贴近生活，接地气。诗人关注的意象、生活场景，都是普通民众随处可见之物、之景。他关注四季，在《漫延的吟唱》中，把24节气分别写了一首诗，每首诗都选取季节代表性事物。例如，《芒种》中，他写到“撑一支长蒿，在星夜寻梦/雨熟，梅黄，李绿。谁予你一世情长/蛙鸣声点亮天空，在欢声笑语中激情飞扬”，读这首诗的时候，我面前仿佛浮现出一副江南烟雨图，屋檐下挂着如帘的雨带。他还注重选取生活中最普遍的小细节，像是信手拈来。比如，在《炊烟升起》一文中，“红墙灰瓦、范堤烟雨、沧桑河流/一切都矮下了。矮下了”“炊烟升起，是一幅古老的风景画”，这些都是江南一带常见的场景。
袁同飞的诗用语朴素，全文几乎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也没有复杂的意象，都是简单精准的字词。袁同飞还喜欢在诗中融入古诗词，可谓“诗中有诗”，阅读这些诗文，常让我想起儿时曾经诵读的古诗。比如《坐风吟秋》一文中，“风帘月卷，清桂摇秋/芳菲的秋韵。尽在稻香渡月的心涧/蘸一笔墨香，是你最美的图画/白鹭点点。飞鸿掠桥/坐在稻香花影里/一舟丰收的笑语正书写水乡绿色华章。”开篇的“风帘月卷，清桂摇秋”以及形容词“芳菲”都充满了古诗的韵味。
袁同飞的诗是属于大自然的，属于山间，属于原野。在他的诗中，我读到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然。如《这个夜晚》“春风，吹绿了堤岸。爱上/乡村的夜晚。春梦，流水，星星，鸟鸣/氤氲着美好。一路弥漫着花香”。袁同飞是一名司法人员，身上有着法律人的理性和情怀，而透过诗歌的字里行间，我更可以看到他内心的淡泊、高贵、宁静，在俗世中，独守着内心的一潭清水。
忘了是谁说的，诗人一般都外表高冷，内心嘚瑟，在人多的场合常常显得寡言少语，甚至木讷。也因此，诗人们聚在一起，分享那些特有的、不为外人了解的语言。“我在更远或更近处，与它们相互陪伴着/一起倾诉一起守望着，春暖花开的日子”。袁同飞、我和他们因诗会相识，又因为诗而交流，虽然大家早已远离，回到全国各地，但时不时的，我们总会因一本书、一首诗而靠近。
袁同飞《在或近或远处行走》作品
第一辑春天的屐痕
飞翔
你知道吗？这些燃烧的目光
总是沸腾我的热血
于是 我怦怦跳动的心脏
幵始 在阳光下躁动不安
因为 我的飞翔
天空 也变得越来越遥远
你明白吗 一千种理由
也不是理由
一万种怀想 也不是幸福
但 风雨里飞翔的声音
该是一支多么动听的曲子
在美轮美奂之后
谁 又能听到最后一种声音
一种寂静 一种快乐
此刻 我听见一千种声音
在呼啸奔腾 大地之上
我 在不停地被抛起跌落
那是谁 在缤纷花朵
浸湿 我香甜的梦境
◎一个影子
夜色沉重。星空迷离
一个影子，频频回首，咀嚼往昔
似梦似幻，在黑夜里飞翔
一个影子，摇摇晃晃
像经历一场劫难，以落叶之姿
跃人虚构的词语里，又消失在夜空中
一个影子，不言不语
与黑暗对峙，突然挥舞起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气拔山岳的呼喊，似乎留下雄壮的证明
◎春天十四行
从万紫千红，默守到繁花落尽
所有的花瓣不再等待
摇曳与坠落，剌痛我的目光
凝视的片刻，一地落花隐去忧伤
如果不能觅得绿芽重回到亮光里
我愿在寂静中羽化为另一种形式
一场又一场春雨在梦里流淌
风奔跑着 梦想把漫山遍野点燃
有谁能看到我内心的光与焰
大地上云淡风轻 此刻
还有谁会端坐时光的彼岸 倾听
我对春天一年一度的祝福和祈祷
◎守候
春风吹到三月的时候，桃花红了
桃花红时，小河幵始叮咚
河水叮咚，淋湿着你的守候
春风追逐着流水，绿荫忍不住
告诉我收音机里隐藏的旧时光
和春天里你们幸福牵手的故事
泪雨缤纷着这个春天的声音
终于你以诗般温柔和执着
融化了长长久久此生不渝的守候
从滴到答，从滴到答
在清明节的田野或路边上
我总是能看见你守候的晶莹泪滴
桃花盛幵的梦。十分地丰富
窗外的雨，清明的雨，丝丝缕缕
不停地敲打着那年春天相爱的记忆
◎这个夜晚
远山如黛。马蹄声隐约走远了
春风忍不住荡漾着
一盏灯火，弥漫着花香的气息伸向远方
温一壶米酒吧。夜色已经降临
我把鲜花相约，酝酿最为甜蜜的语言
锦绣在母亲翻种的菜地上
这个夜晚，那些在尘世走丢的亲人
又走到村口。他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希望在梦的世界里拔节，疯长
春风，吹绿了堤岸。爱上
乡村的夜晚。春梦，流水，星星，鸟鸣
氤氲着美好。一路弥漫着花香
◎春天，十个海子复活
一个春天，压在另一个春天之上
每一个春天，都瑰丽着缪斯的火焰
每一个春天，都装满了撕碎的诗行
每一个春天，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风声四起，夜色四起
海子，你的诗魂，却把忧伤填进了铁轨
海子，你看春暖花开的三月多美啊
只是，你爱的那朵桃花却迟迟不见盛开
在春天,你还没来得及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在春天，你把戈壁的孤独咽进去又吐出来
引我时时回眸的，却是你不动声色的浅笑
春天，你是夜晚的一部分
春天，只有一个海子，去了另一个地方
春天,谁在延伸着每一个以梦为马的日子
春天，一个海子死去，十个海子复活
◎风吹麦浪
遥远的鸟鸣.遥远的天空
春风一遍遍梳理我记忆中的麦子
交出体内的香，也迸发出爱的幻觉
交出燃烧在我视线中那诗意盎然的春色
春风,吹过麦子的时候
我在遥远的异乡.一遍遍默念或书写
那些熟稔的河流、大地，还有“勿忘我”
只有亲爱的麦浪，一直缠绕或缤纷我的爱
春风吹过麦浪.通向遥远
远方变得愈来愈小
那些桃红，李白，月儿圆，花儿香
从此，让我在遥远的思念里更加温馨甜蜜
风吹过那只飞鸟.天空漾起金色的麦浪
把思念带向遥远，我不忍在窗前
细数忧伤.当所有的道路通向蔚蓝的天空
耳边响着记忆深处的风吹麦浪声一次次泪下
◎写给春天的情书
我无法写出时光的美好，或宁静
因为春天就在不远处
那春蕾的秘密，为什么还躲躲闪闪
这个冬天，因为有你
一只月亮，悬在透明的酒杯里
就像是一朵春天的烛火
听说紫薇花又幵了
而你的行囊里，无法隐藏泪水
你只想看看，那年相约的老槐树是否还在
串场河的古道上，响起春天的马蹄声
响在你铺幵的信笺上
那里有跳动的心绪，还有尘世的繁华
21世纪华语时丛 · 第三辑
《在或近或远处行走》诗集由知识产权出版社出版 袁同飞著
作者简介
徐歆，任职于司法机关，作品散见于《检察日报》《法制日报》《太湖》等报刊。参加第四期雨花写作营，首期江苏文学院作家研讨班。
作者简介
袁同飞，江苏盐城人。中国检察官文联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30多年来，共发表各类文字200多万字。诗歌获首届 “湖海文学奖” 、盐城市政府文艺奖、“中国新诗百年百位最具活力诗人奖”等。出版诗合集《蓝——检察诗人十四家》《正义的花朵》等4 部，与他人合著报告文学集1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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